11月17日的一个采访,关于复归的前前后后。 http://www.asahi.com/sports/column/TKY200911170351.html 这么长的采访终于翻译下来了 高桥大辅,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王者归来 日本的王牌已经返回冰场。在经历了一次严重的伤病和手术治疗后,相信他会在温哥华给我们带来一场宏大的表演。
武内:从你受伤到现在已经一年了。这是怎样的一年? 高桥:这一年发生了许多好事,也有许多不好的事,喜忧参半吧,我想。武内:还记得么?四年前的都灵冬奥会结束时,你在设想四年后的自己时说“我可能会受伤”。 高桥:当然记得,但我当时并不认为这会成为现实。 武内:你如何看待从都灵到现在这四年的时间? 高桥:我经过了无数的起起伏伏,每一段经历都有着它独特的意义。那么同样,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将发生的一切也会有它的价值,所以我想在这段时间内最重要的是努力完成我所能够做到的。 武内:你为什么决定做手术? 高桥:因为医生告诉我如果继续顺其自然,仅靠自己恢复,我不可能达到100%;而通过手术治疗,根据恢复情况,我可以达到伤前状态,完全恢复。所以我根据这种情况做出了决定。 武内:你之前有没有做过大的手术? 高桥:没有,那是我人生第一次 武内:你之前肯定充满恐惧。 高桥:没有,我没有害怕,因为医生告诉我那样能治愈我的伤。在手术之前我一直很乐观,但是手术结束两天之后当我开始进行恢复训练时,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什么。 武内:你当时知不知道还没有过任何花滑选手在这种手术之后完全恢复? 高桥:在世界顶尖花滑选手中我还没有听说过。但是在橄榄球等相关运动项目中有选手在ACL重伤之后成功重返赛场。所以,我并不是特别担忧。 武内:手术后看到自己的膝盖时,你是怎样的感受? 高桥:我的腿体积缩小了,我的膝盖无法弯曲和拉伸,当移动它时会非常得疼。我当时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恢复到正常状态。说实话,比我想象的要困难的多。 武内:手术后的恢复训练是怎样的? 高桥:我住院一个月,当时每天进行8到9个小时的训练。确实非常艰苦。我之前从来没有被封闭过那么长时间,即使是在训练时也没有过。我当时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不断的重复做着同样的事。并且一点有所好转的感觉都没有,所以精神上极其受挫。 武内:那种伤痛一定难以忍受。 高桥:我的身体柔韧性不够,所以膝盖经常感到疼痛。首先,我需要放松肌肉的内部,使其变软,然后试图找到合适的方向不断扭动它,之后又重复相同的动作。 武内:你中途还放弃过这种恢复性训练? 高桥:是的,我有一次放弃了。那次我控制不住,一下子爆发。当我沉浸在我喜欢的或者我必须做的事中时,有时就会无法控制自己。所以在稳步地进行恢复性训练时,我似乎有些疲惫和厌倦了,而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即使我试图不断告诉自己“今天应该去训练”,我还是不想去。 武内:你身边的人肯定都很为你担心。 高桥:我的教练,主治医师,还有医院的工作人员都想知道“这突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两个星期内,我从来不接任何人的电话,只是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武内:你在做什么? 高桥:我就待在家里看电视,或者漫无目的地踏上新干线,然后到达某个地方。出门之前我也不做任何准备,也不顾自己穿什么衣服,只管出去。 武内:你去了哪里? 高桥:我没有刻意去哪个地方,只是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我都不记得我做了什么。 武内:在那段时间内,你心里在想什么? 高桥:我内心充满了对自己的痛恨。由于自私,我为周围的人制造了那么多麻烦,非常可耻。那些日子我完全就是在浪费光阴。那样的生活方式是无意义的,根本没有给我带来任何新的东西。那两个星期我只是在逃避现实。如果那件事没有发生的话,我会更早地回到冰上。 武内:后来你是怎样决定回到恢复性训练中的? 高桥:我想如果我不继续下去,我就再也无法重返冰场了。之后我向医生道歉,说“对不起,恳请您继续照顾我吧”,然后他们就开始照常为我治疗。
吸附于冰面上的身体
武内:当重新回到冰上时,你是什么样的感受? 高桥:在上冰的前一天,我入睡时充满了期待和不确定,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次摔倒,或者我的韧带会不会再次拉伤。一开始有些害怕,但是当我开始滑行时,那感觉比我想象的要好。在踏上冰的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有所改变,是前期的恢复性训练带来了这种改变。我想,“哦,或许我真的可以继续滑冰”,我看到了希望。 武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高桥:一种我可以抓住冰的感觉。从我的脚开始,仿佛我的整个身体都可以吸附在冰上。在受伤之前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所以似乎我有了更大的本领,可以做到更多。 武内:你对滑冰的感觉有所改变么? 高桥:我感受到自然而然地滑行带来的乐趣。我认为能够在观众面前进行表演真的是人生一大幸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掌声和欢呼。在那段不能参加比赛的日子里我对这一点感触特别深。之后我便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能做什么。我感觉我已经一步一步地认清了自己的目标。 武内:经过恢复性训练,你的滑行有了哪些改变? 高桥:改变了很多。在步法和旋转中我能做幅度更大的动作。在训练中,我的旋转比受伤前进步很多。我的步法也可以变得更加有表现力。然而,如果我用刃太深就很难控制。同时还产生了其他问题,比如,当我不确定自己的控制力有多强时,就不敢做很快的动作。 武内:恢复性训练中对身体的重新塑造究竟为你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高桥:身体的下半身(比如膝盖和脚踝)现在有了一个更大的活动幅度,做动作时,和之前的感觉完全不同。由于下半身的活动加剧,上半身也变得更加有柔韧性。 武内:在NHK上,你在步法中摔倒。是不是你身体的变化造成的? 高桥:在整套节目中,我的身体比我预想的更加疲惫。由于过于想向观众展现自己,我感觉到很大的压力,然后我轻微地失去了平衡。因为现在我的肢体活动范围更大,我需要更强的耐力。由于动作幅度大,一旦轻微失去平衡就很难即刻找回。我想当时就是因为动作过大而又没有力气重新找回平衡。
不断奔涌的舞者精神
武内:所以说,你还不太适应自己的身体? 高桥:在训练中一般还行,但是当带着压力参加比赛时,我就控制不好了。所以我需要更多的练习。我已经把节目滑过无数遍了,所以我想即使我失去平衡还是能及时恢复。虽然通过恢复性训练我的动作幅度提高了,但是我的身体毕竟是通过这么多年的滑冰训练塑造的。所以当我重新踏上冰场时,我的身体总是倾向于回复到受伤前的状态。跟刚完成恢复性训练时比,我的动作幅度减小了,所以我需要增强控制力,从而避免关节柔韧性的丧失。 武内:你认为你还能取得更大的进步么? 高桥:我认为一切都会变得更好,或者说我必须使一切变得更好。虽然难以量化,但我认为现在大概达到了我理想水平的50%。 武内:现在NHK已经结束了,你将为20号的加拿大站比赛做些什么准备呢? 高桥:当我试图控制自己的动作时,我失去了原有的“舞者精神”。人们说“你从前比现在跳得好。”并且我也认为确实是这样。现在我想赢得更高的分数。我想根据音乐和自己的感觉起舞,但同时也想在舞蹈时小心地控制自己。对于跳跃,我需要通过四周跳的成功率来增强信心。在练习中稳固完成四周跳而获得的信心十分重要。并且加拿大站不是我最后一场比赛,所以我会不断尝试。 武内:对于NHK之前的三站比赛你怎么看? 高桥:普鲁申科已经好几年没有参加比赛了,但是他的四周跳已经很稳定并且看起来他根本不会在跳跃上失误。实话实说,这使我感到很失落……他如此得特别,难道他是个怪物么?他如此轻松地向观众奉上完美的表演,让人感觉他似乎并没有在参加比赛。我想那就是国王和普通人的区别,但是我也想拥有那种王者般的自信。观看了这个赛季的大奖赛,感觉变数很多,有时之前处于第一位的人最后跌落到第七位,所以你根本不知道究竟谁会赢。此外,不仅是跳跃,还有许多选手在其他动作上做的很好,所以我想这真的将是一场激烈的竞争。但是竞争越激烈就越有价值,所以我期待它的来临。 武内:从九月开始你有了一个特聘营养师,是么? 高桥:啊…她经常说吃什么都没关系。我很喜欢自己做お弁当(日式饭盒) 武内:お弁当? 高桥:我经常会做一个当午饭。我会在前一天晚上做好,好好地包装一下,让自己感觉“啊,我把它做的很好。”我会放些西兰花、辣椒粉和西红柿,还有肉和米饭。当它五颜六色时会显得更加美味。 武内:你擅长做什么(食物)? 高桥:我在美国做的咖喱出奇地美味,尤其是当我加入很多姜时。 武内:在比赛前你会吃什么样的食物? 高桥:我会吃辣椒。在我发挥不错的比赛中,一般每天晚上都会吃韩国料理,比如韩国泡菜汤。这些食物能给我力量,还有助于减轻体重。也许因为韩国食物适合我吧,就算我吃相同量的其他食物,还是韩国菜更能帮我减轻体重。 武内:这么说来,你很担心自己的体重? 高桥:是的,如果我超过62公斤我就不能跳四周跳了。59公斤是最理想的状态,而61公斤是我能做四周跳的最大限度。
我喜爱烹饪,当我切蔬菜时,什么都不需要想 武内:你的梦想是什么? 高桥:我的梦想是在温哥华冬奥会上赢得金牌。四年前我就给自己定下了这个目标,之前我从来没有那么长时间一直怀揣着同一个目标。 武内:都灵冬奥会是一个怎样的舞台呢? 高桥:除了紧张,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似乎我并没有真正地参加过那场比赛。我非常紧张,但是同时还想滑好,当时不够镇定。 武内:你能设想一下一年后的你是什么样么? 高桥:我不知道。一切取决于明年的奥运会。可能我会继续滑冰,也可能不会。 看着他一步步从重伤中走过来,每一次疼痛、伤悲抑或是叛逆中都始终凝结着不变的梦想。虽然这两站的比赛离他心中的完美还很远,但相信每一次都有进步和新的成长。我想替Dai说出内心的话:“也许太高的梦想我永远也达不到,也许过于卑微的容忍我永远也下不去。可这就是我,虽不够完美,却那么真诚地,用尽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