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育》第29期封面故事——申雪赵宏博拉手

洁白的冰场，是梦开始的地方。有一种梦，名叫拉手。在花样滑冰中，当男选手和女选手搭档，行话就叫：拉手。12年前，当申雪和赵宏博拉手之后，中国花样滑冰最美的梦开始了。

11月12日，首都体育馆。花样滑冰大奖赛中国站决赛，《宋氏王朝》旋律戛然而止，观众们起立欢呼，鲜花和玩具纷纷掷落在冰面上。赵宏博和申雪相对一笑，轻轻地拥抱。毫无争议，申雪和赵宏博荣获冠军，师弟师妹张丹张昊名列第二。他们的主教练都是姚滨，其实姚滨旗下还有一对庞清佟健，也是世界好手。只是，申雪赵宏博在姚氏子弟中是最出色的。 中国杯决赛前一天，申雪曾说，“希望《宋氏王朝》这套动作能把观众给滑站起来”.她和赵宏博做到了。而且，中国人心中的一种渴望也升起来了，那就是中国的花样滑冰在冬季奥运会上的金牌梦。谁都明白，对于31岁的赵宏博和26岁的申雪来说，2006年初的都灵冬奥会，是他们拉手之梦的最后一站。 他们的教练姚滨曾说过这么一句话，“对于赵宏博来说，是到了实践诺言的时候了。” 赵宏博能滑到现在，是他们师徒二人12年前的一句诺言。为了实现这一诺言，姚滨和赵宏博支撑了这么久的冰天雪地。

梦开始的地方

申雪是赵宏博成名后第二个拉手的女伴。1992年前，哈尔滨姑娘谢毛毛是赵宏博的搭档。 1992年，谢毛毛发胖了，他们虽然在国内所向披靡，但无法再进一步。那些年的世界舞台上，俄罗斯和其它东欧国家选手很强。赵宏博和谢毛毛很难在世界大赛上有所斩获。 20岁的赵宏博也有退役的意思了。这时，姚滨找到赵宏博，说了很多话，其中最重要也最让赵宏博动心的是这样一句话：“你连奥运都没参加过，更别说拿奥运冠军，是还觉得遗憾？” 赵宏博无法回答。只要流首男儿好胜的血，都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他只好收拾起退役的心情。哈尔滨体工队为他重新选择了一位拉手伙伴：比他小5岁的申雪。 客观地说，12年前赵宏博和申雪的拉手，对赵宏博来说，是续梦，而对申雪，则是另外一个故事。

“我知道《梦开始的地方》，丁志诚和刘蓓演的，真好，但我梦开始的地方你知道在哪里吗？”赵宏博还记得那部连续剧。

是海拉尔。

11月至2月，是哈尔滨滑冰的黄金季节，但春节一过，哈尔滨就不够冷了，于是，全队要开往海拉尔，那里的河面上还结着厚厚的冰。偌大的一个天然冰场，“我们一般全队12个人，6男6女，都住在一个大仓库里，上下铺，女的住下铺，男的住在上面。大家尽情地滑冰。那时的情景，我永远不会忘记。” 那种艰苦与欢乐，申雪没有经历过，她是在哈尔滨体工队那室内冰场里长大的，赵宏博后来当然和她忆苦思甜过，但没经历过的终究感受浅些。当初的六兄弟，如今只有赵宏博还在滑.“每次我回哈尔滨，有机会大家还会聚一下，大家偶尔会问起我的近况，但更多地会想起当年的不易，这也是我最看重的。”

赵宏博的不易，他自己很少说。滑了这么多年，也许最高峰还没来到，大家都在等待都灵冬奥运，但最低谷则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那是1994年。事出突然，父亲突然脑出血，两天之后就去世。“我当时在哈尔滨也出了名，是全运会冠军，但我发觉，在这种事上，我根本无助，我帮不了我最亲爱的父亲，看着他，我真难过极了。”赵宏博家里是典型的北方家庭，家里大事都是父亲做主，他对父亲的倚重很深。父亲的去世，让他真正要自己面对一切，冰场上的，冰场外的。而1994年也是赵宏博最失意的时候，那一年的冠军赛和锦标赛区，他和申雪都输给了哈尔滨另一对选手孙宝和刘冰扬。冰场外有很多说法，譬如说，赵宏博和申雪最多是昙花一现，不行了。哈尔滨的花滑圈子很小，人们很在乎。当时他们练的是《黄河》配乐，赵宏博练了整整一个夏天，已经很娴熟，谁知道最后试排时，鬼使神差地坐在自己的脚踝上，踝骨受伤，令他整整一个月没法上冰。

说起来那一年也是申雪的失意年。除了和赵宏博一起失败，她哈尔滨的家中失窃，她从小到大拿到的9枚奖牌全被偷走，至今还不见踪影。

“所以，那一两年，我们都练得愤怒。”多年以后，赵宏博说起这句话，依然灼热。终于在1996年1月的亚冬会上，赵宏博和申雪击败所有亚洲高手，从此一发不可收。美丽的冰上翻转蕴含着多少情感，难以言传。父亲去世后，赵宏博更多时候是自己默默忍受；但女儿付出了多少青春，只有母亲最明白。

用青春赌天下

“知道吗，我女儿那叫用青春赌天下的。” 说这话的是申雪的母亲。在中国站申雪“让观众站起来”的那个夜晚，母亲陪着申雪走向新闻发布室。女儿亲昵地挽着母亲的胳膊，时不时地咬着耳朵说着悄悄话。“小雪实际上练体操是最合适的，但她硬是喜欢滑冰，要知道滑冰危险啊，小雪受的苦太多了。”“妈妈，你太夸张了。”申雪悄悄地撒首娇。在母亲身边，申雪似乎永远是个孩子，但小雪永远要感谢母亲，是母亲把自己引到冰场上的。 1992年为赵宏博选双人滑女伴，在队里是个挺大的事。当时哈尔滨练单人滑的有四个女孩比较突出。除了了申雪，还有田莹，王睿和庞清。赵宏博的拉手对象就在这四人中挑。“我当时大概排第二或第三。”多年以后，申雪这样回忆道，“田莹最好，庞清和我差不多。” 据说姚滨当时对田莹挺看好，但田莹的教练丛文义不肯放，认为田莹在单人滑上更有前途。而申雪的母亲非常愿意女儿接谢毛毛的班，她很坚决地向教练和领导陈情。照申雪的话来说，“我妈特别喜欢双人滑，我也是从小就被她带到冰场上去看表演看出兴趣来的。” 经历了一番热烈的讨论和斡旋，最后还是由哈尔滨花滑队领导李耀明拍板：就申雪吧！ 当时，这决定也算快刀斩乱麻，由于申雪赵宏博后来滑出了名堂，滑出了梦想，如今又滑向了都灵奥运的金舞台，致使12年前的那场选伴变得愈发意义重大。不过当事人却未必意识到，毕竟她们都小，选伴这事都是教练和家长在运作，而当时人们也并不看好双人滑。庞清后来也因缘际会，和佟健拉了手，成为姚滨手中另外一张王牌；王睿则早早挂靴，这两年在北京做起了体育经纪人。

那么田莹呢？

这两年中国杯花样滑冰赛都在首都体育馆举行。那天在场边放音乐的是一位穿黄外套的姑娘，有着很秀气的一双大眼睛，她正是田莹。看着场上的申雪赵宏博在翻飞，现场近千名观众中，心情最复杂的就是她，尽管，田莹不肯承认

那一场生命中的表演

“你知道当时教练告诉我改练双人滑，和赵宏博拉手，我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整整12年之后，申雪还记得那一天是在6月里，“啊，太好了，终于有人帮我焐手了。"年仅14岁的小雪肯定不知道，她中了多大的彩头。和赵宏博拉手，意味着她人生的重大转变，因为她和冠军命运拉上了手。6月里拉的手，10月里就在全国赛上拿了冠军。这是小雪在成年比赛里的第一个冠军。

这12年里，她拿了多少冠军，“我一时真记不清楚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死我活，如果都灵拿冠军了，那肯定是我最后一个冠军，我会退役了。时光过得太快了。”

那么如果真的退役，小雪，你会如何想念这12年的时光？

“我会常常想起一个比赛，那是2003年世锦赛。”申雪回答道。

2003年世锦赛是在美国首都华盛顿特区举行的，那次，小雪和赵宏博卫冕冠军。这次卫冕比前一年首取冠军意义更大，因为2002年长野世锦赛上，盐湖城冬奥会两个并列冠军没有来，小雪和赵宏博虽然赢了，并且是历史性突破，但在圈内还有不认可的说法.终于等到2003上，小雪和赵宏博依然用《图兰朵》音乐。世界强手聚齐，中国人还是赢了。而且，这次是小雪克服了巨大伤痛赢得的。

小雪赴战华府的第二天，训练时就伤了踝部。之后都是靠封闭针才能上冰，有时候训练加比赛时间过长，封闭针的效用已过，她比赛还没开始，只能硬挺着过来。但是，她和赵宏博一曲《图兰朵》结束，全场观众如痴如醉。14位裁判，4个打了满分，姚滨和赵宏博眼中有泪，小雪自己更兴奋难已.“这是我最精彩的一次演出。”申雪回忆那场比赛中还是很激动，“除了比赛本身，我觉得对花样滑冰的理解，那也是一个转折点。因为《图兰朵》让我一下子有感觉了。”申雪一直委感谢陈维亚，那位帮张艺谋编《图兰朵》的编舞者。在申雪和赵宏博排演《图兰朵》时，姚滨、赵宏博都觉得申雪的感觉不对，但又说不出为什么不对。说得申雪都烦了。这时。陈维亚应邀给他们上了三堂课，申雪好像被点化了。她记得陈维亚看着她的眼睛，“你今天就是故事里的公主。"“我就是公主。”申雪记住了。小雪慢慢地有了作公主的信心，找到了公主的感觉。

长期以来，小雪明白际遇难得，她也明白自己和谢毛毛的差别是：自己肯吃苦，叫减食就减食。训练时可以很忘我，可是对于花样滑冰究竟是什么，小雪还是有点懵懂。但排演《图兰朵》的过程中，她一下子开窍了，知道怎么表演了。“我好像突然一下子明白了。”小雪说。花样滑冰，也许就是滑一种感觉。其实不是《图兰朵》，也不是陈维亚，面是小雪自己一下子明白了花样滑冰的真谛。

当年是母亲的执着，是自己的温顺性格，是姚滨和赵宏博你兄般的提携，让小雪在冰场上慢慢成长，但10年后，小雪才发现，原来，这椭圆形的冰场，也可以是自己一诉情感的地方。也就是美国华盛顿的世界锦标赛上，小雪长大了。“我表演了一场生命中的花样滑冰。”申雪后来说。

从盐湖城到多特蒙德

“哈哈，女儿大了，不听话了。”赵宏博在打着哈哈。但很快他会很认真地说，“其实我一直把小雪当小妹妹。我要成为她信任的大哥。” 要取得女伴在冰上的绝对信任，你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为此，赵宏博不知道被申雪摔压过多少次。“她摔下时常常压得我肋骨生疼，但我不能让她摔着，要让她信任我，这样她才敢在空中做动作。”赵宏博无怨无悔。姚滨在旁边看得很欣然，这是他最欣赏赵宏博的地方.“毫无疑问，双人花样滑冰是男运动员主导，但女选手的感情细腻，要呵护。以前双人滑，有男选手打骂女搭档，那怎么可以滑得好。男人必须要有担待。”就这样，赵宏博担待着申雪，走向了世界。

赵宏博和申雪进军世界花滑舞台，其真正意义是在1996年埃德蒙顿世锦赛，那一次，中国人结束了“打狼”的耻辱。“打狼”是东北土话，意思是一排人最后的那个，任务是防尾随的狼。那一次，一共25对选手，赵宏博申雪名列第15。“那次到底派不派我们去参赛，有关部门还商量了很久，担心还是和以往选手一样，落个‘打狼’的下场。”姚滨回忆道，“但埃德蒙顿的观众给了我们极大的承认，一个工作人员对我们说，有朝一日，你们会得世界冠军，当时我们不知道如何反应，但心里暖乎乎的。”1997年世锦赛，他们更进一步得了第11，1998年，长野冬奥会第5，世锦赛第4。人们开始真正对中国的双人滑刮目相看了。终于进入奥运殿堂，赵宏博和申雪的心情可想而知。尤其是赵宏博，诺言实现了一半，但没能登上领奖台，又让赵宏博格外看重另一半。在那次比赛中，出现了历史上罕见的俄加两国选手并列冠军的希奇事，人们也差点儿见到奥运会史上第一个四周跳。

“其实，当时宏博已经成功地把小雪抛起，小雪在空中的动作也完成得很完美，落地也好，就在我要大声叫好时，居然摔倒了。可惜。”事隔两年，姚滨还是惋惜。否则，那次奥运冠军归属真不知落在谁家。那次申雪赵宏博取得了奥运铜牌，但他们的目光已经投向更远处。

“我们在世界第二上忽悠很多年。”赵宏博说这话时，正在首都体育馆后面那幢运动员宿舍里

拉手，拉手，命运的手

消息传到哈尔滨，这个当年的小女孩有点泫然。已经38岁的栾波虽然还在继续花样滑冰的事业，但离开舞台已经很久了。如果说中国花样滑冰双人滑是一段愈来愈美丽的梦，那么栾波就是这梦里一个很美丽的影子，虽然短暂.在哈尔滨体工队的宿舍楼里，栾波作为市劳模的照片挂得很高。看门的王大娘说到栾波时用了很赞美的语调：“栾波啊，那可正经是个美人啊。”这次中国杯花样滑冰赛,栾波也出现在首都体育馆里，她的弟子丁洋/任重非取得了第四名，在哈尔滨，栾波还有两对更年轻的学生。用栾波自己的话来说，目前中国的花样滑冰教练，除了姚滨，也就是她了。

她和姚滨交流得不多，而一切都是从20年前她和姚滨不再拉手后开始的。姚滨和栾波，不仅代表中国第一次出征多特蒙德世锦赛，还在1984年第一次出现在冬奥会赛场上。至今，栾波还得利主办地萨拉热窝街上的热闹，“那里有很多打铁的人，后来我看《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感觉十分亲切。” 但栾波保卫不了她和姚滨的缘分。奥运回来后，姚滨退役，一年后做了教练，在哈尔滨开创花样滑冰的金色年代，而栾波则选择去上学。

为什么不继续拉手下去？那时的栾波只有17岁，而姚滨已经26岁。栾波第一天上学，老师问同学对于生活有什么打算。问到栾波，她哭了：“我其实还想滑冰，我还没滑够。”。但历史没有给栾波机会，她最后还是回到了哈尔滨体工队。有意思的是，栾波曾经教过一对学生，就是曾经赢过申雪/赵宏博的孙宝/刘冰扬。“其实这一对选手赢过申雪/赵宏博三次，是在1994年和1995年，但可惜的是，后来散伙了。”原因据说是刘冰扬要出国。后来，刘冰扬果然走了，而孙宝也离开了这个圈子，现在在哈尔滨著名的远大商场里做事。据说今年国庆节孙宝结了婚，但是没有请当时的教练和队友。

“拉手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是一仲花样滑冰特有的缘分。”栾波不只是，那一段故事没有像现在申雪和赵宏博的有这么我听众。

是默契，不是亲密

“《胡桃夹子》是一段神话，《图兰朵》是一个爱情故事，这《宋氏王朝》，唔，是一段现实抒情的民族故事。”大奖赛区的新闻发布会上，赵宏博这样解释他们这三年用的三段曲子的分别，“我们哈蟆一段一段地去演，去滑。”话很实在，但不是人们想知道的话题。其实，所有的记者都在想着同样的问题：你们拉手这么久，会拉向何方？

今年3月在上海大剧院，劳伦斯十佳选手颁奖晚会上，赵宏博和申雪同时获奖。上台时，上海电视台主持人唐蒙突然地问他俩：“我们知道跳四周跳肯定是宏博做主，那么家里买什么菜是不是申雪说了算？”这恐怕是媒体最直接的“挑战”了。赵宏博笑笑，打着哈哈混过去了，事后他说，“其实主持人在幕后说好为我们准备了另一个问题，谁知道上去后，主持人还是问了这样的问题。”当晚在酒会上，申雪和郭晶晶、王楠等女星一片浓妆，不断和人合影；而赵宏博惟独找了香港电影导演徐克、施南生等人合影，并且谈了好久.“我的朋友和她的朋友不一样，她喜欢在西单看那些小装饰品。我肯定没那耐性，而她觉得我朋友太复杂，她的朋友都太小，大家各自有朋友圈子。”有一次，赵宏博这样说.没办法，梦开始的地方不一样。但是，这并不妨碍两人很默契地在冰上把《宋氏王朝》或者《图兰朵》演绎得优美动人。

“我对男女队员的要求是默契，而不是亲密。”姚滨曾经这样解释过拉手的界限，“否则，你和拉手的好了，或者这一对的男的和另一对的女的好了，这在冰场上都是可能的，摁下葫芦浮起瓢，对提高水平绝对没好处。所以，双人滑选手心里一定要明白这层关系。”

“那么各自找朋友，拉手的人就太平了。”

“那又会产生新的矛盾。所以，还是从思想上解决这个问题。”姚滨还是坚持要队员明白。拉手的理论似乎有点复杂。那么，简单一点。

“宏博，是不是可以这么说，不管小雪如何冒险，如何在空中翻腾，总有一双臂膀在下面等着她落下。”

“至少在冰上。”宏博答得很坚决。

那天，中国杯花样滑冰赛结束，申雪在父母陪同下抱着一大包玩具走向大门，她对赵宏博说，“我们先走了。”

“啊，又抛下我一个人。”因为要去药检，赵宏博不是不往另一个方向走。

不好意思第一次发,不大懂(不知道内容在创帖时就可以放了)只能用回复内容这种苯办法和大家共享这篇感人的文章了

谢谢你的辛苦劳动

全体育里面的内容已经在下面这个帖子里发表过了

http://www.chinaice.org/2635/dispbbs.asp?boardID=417&ID=2620&page=1

再说句得罪人的话，楼主你好像是把我在世纪星那里发的完全复制过来了，连起题目、文章布置格局也一模一样。就算是复制我的也没关系，但我在这里提醒楼主一句，发帖以前看清楚有没有重复帖，免得浪费论坛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