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是俄罗斯体育的两极。粗犷和严峻是它的轮廓，而对于美的膜拜是其灵魂。这或许能够解释为什么身材高大的俄罗斯人在摔交场上游刃有余，而他们又同样擅长所有与艺术有关联的项目。哪里才能找到最完整的俄罗斯体育意象？去瓦冈克夫斯科伊公墓吧。未化的白雪、艺术的墓碑，以及墓碑下埋葬的俄罗斯体育传奇会告诉你什么是俄罗斯。
清晨的造访
根据当地风俗，去墓地最好的时间是清晨或是黄昏，为的是不打扰死者的安宁。瓦冈克夫斯科伊公墓位于莫斯科市区西北处，乘坐地铁到“1905大街”这一站下就可走到。出了地铁站后只要穿过一条安静的小街，就能马上看到瓦冈克夫斯科伊公墓淡黄色的外墙。往里望去，造型各异的墓碑紧密地排布着。
在墓地的入口处，有很多商人已经早早地摆开了花摊，花摊上摆放着新鲜的玫瑰，郁金香等，以供前来祭奠者选购。在莫斯科市内，鲜花的价格非常昂贵，一束郁金香可以卖到1200卢布，折合人民币400左右。听卖花的商人说在当地买花送人一般都送单数，表示幸福与幸运，但送给墓地的往生者只能送双数，表示对已故者的尊敬。
进入墓园以后，就可以看到一幅瓦冈克夫斯科伊公墓的地图和其简介。整个墓园属于后古典主义建筑群，在墓园中还有一座建于1819年的教堂和钟楼。整个墓园占地约50公顷，是莫斯科重要的公墓之一。1770年到1771年莫斯科爆发了黑死病，当时政府决定修建7个公墓，瓦冈克夫斯科伊公墓正是其中一个。除了只有俄罗斯国宝级人物才能葬入的新圣女公墓外，人们都把死后可以葬在瓦冈克夫斯科伊公墓作为一种荣耀。被中国人所熟知的十二月党人就埋葬在此。进入20世纪之后，斯巴达和中央陆军的体育英雄们也不断地“进驻”这里，这些生前的对手或战友在死后也选择比邻而居。
未解的死亡谜团
刚进墓园，最先引起别人注意的是一座铜塑的半身像，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脸上有一双深陷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前方不远处的拳击手套，给人一种斯拉夫民族特有的果敢与刚毅。他就是前苏联拳王——柯罗塔耶夫·奥列格·格奥尔吉耶维奇（1949-1994）。
从小就被人冠为拳击天才的他，在他21岁那年就拿到了前苏联的国内冠军。于此之后，他还三次获得国内冠军，一次获得欧洲冠军，一次获得世界冠军。在其职业生涯参加的206场比赛中，获得了191场的胜利。在他满载着荣誉结束他职业生涯以后，他也割舍不下自己心爱的拳击事业，担任了俄罗斯拳击协会的副主席。
但故事到这里却还没有结束。在1994年1月12号清晨四点，一声尖锐的枪声划破了寂静的夜晚。第二天各大报纸用头条刊登了这位前世界拳王在美国被枪杀的消息。当人们在得知自己爱戴的拳王被谋杀的消息后，显得非常震惊。人们呼吁政府尽快找到凶手，并将之严惩。随着调查深入发现，奥列格可能是因为在酒吧教训了几个滋事者而遭到报复，但真凶至今仍未被抓获。而他的遗体则从美国运回俄罗斯，盛葬在瓦冈克夫斯科伊公墓。
1995年作家尼古拉亚出版的《谁杀了冠军》一书中记述了奥列格传奇的一生。而他的枪杀之谜仍然在调查之中，只有他墓前的那副拳击手套还在向人诉说着他的坚毅与伟大。
安息，谢尔盖
瓦冈克夫斯科伊公墓不仅埋葬着英雄传奇，也埋葬了一段体坛童话。俄罗斯选手戈尔蒂耶娃与格林科夫，曾经是冰迷眼中的“绝配”，公认的“史上最完美的冰上搭档”。作为1986年、1994年两次冬奥会花样滑冰双人滑冠军得主，他们也是申雪／赵宏博的偶像。十多年的搭档生涯，使他们从陌生到相恋，从搭档到夫妻。然而美丽的童话却在1995年11月28日像泡沫般破灭。28岁的格林科夫在平常的冰上训练时心脏病突发逝世。为了寄托对格林科夫的哀思，很多选手都陪伴戈尔蒂耶娃飞往莫斯科参加俄国为格林科夫举行的隆重葬礼，包括奥林匹克冠亚军汉密尔顿、保罗·威利等。在葬礼上，由彼得恩科手捧其遗像走在葬礼队伍的前面，俄国军乐队奏国歌，卫兵鸣枪致敬。
此次进园之前，我专门买了一束郁金香准备放在格林科夫的墓前，在我的记忆里这是格林科夫最喜欢的花。当我向墓园的工作人员询问起谢尔盖墓的所在时，墓园工作者似乎很高兴我们知道他，指着离教堂不远处的一处并不起眼的黑色墓碑，说那就是谢尔盖墓了。走近看时，发觉谢尔盖的墓非常简单，一块黑色的墓碑上只简单地刻着“奥林匹克花样滑冰冠军谢尔盖·格林科夫”，连一张照片都没有，只在墓的顶端放置了一个十字架。简单而自然的墓碑融合在周围安谧的环境里，让我们相信谢尔盖就安静地躺在那里。此时，我觉得墓碑上或许应该再刻上戈尔蒂耶娃在自传中写下的对格林科夫刻骨的思念：“我希望日子是一天一天倒回去度过。”
与上帝和解
看守墓园的老人对我这个异乡客来到很是好奇，就和我攀谈起来。对于埋葬在瓦冈克夫斯科伊公墓中的人，他都非常熟络。他介绍，由于俄罗斯热衷冬季项目，所以冰球冠军在墓园里是一个很大墓群。而且在这个硕大的墓园中如果我足够细心，肯定能找到传奇门将雅辛和俄罗斯篮球之父戈莫尔斯基的墓地，“我知道他们在国外也很有名”。他告诉我，他家离这里不远，他每天都会来这里拉手风琴，对这些曾经给国家做出过贡献的人表达他的尊敬，他想用自己的余生和音乐来陪伴他们。当我问起为什么在谢尔盖墓碑上十字架与我们平常看到的十字架不大相同，在横杆上多了一平行短横杆，在十字架下面的末段还有一倾斜的横杆。老人耐心地给我解释：“这是东正教的十字架，而不是基督教的十字架。这个十字架是上帝与人和好的福音象征。”在俄罗斯大部分人的信仰都是东正教，东正教在人死后头3天、第9天、第40天举行祭亡灵仪式。但过了40天，你就不应该再想着死去的人，应该放他走，这样他才不会因为你的思念而牵绊，才能安心地到天堂里去。
★体坛周报记者宫睿莫斯科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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